*本文为《半月谈》2023年第12期内容
“造雾盛宴，让每一个玩烟客玩烟变得简单。”这是某网站对电子烟的介绍，炫酷的描述背后，是部分未成年人沉迷电子烟的社会隐忧。
于2022年5月1日起施行的《电子烟管理办法》，明确禁止向未成年人出售电子烟产品。但半月谈记者走访多地中学、职高后发现，电子烟竟成为一些学生眼中的“时尚”，不少未成年人的“第一口烟”正是来自电子烟，未成年人吸食电子烟给身体带来的伤害亟待引起重视。
吸电子烟的同学“一抓一大把”
据世卫组织和中国疾控中心的综合数据显示，相比十年前，我国人群吸烟率虽有下降，但整体仍然维持在较高水平。此外，目前电子烟的使用率处于上升趋势，特别是年轻人吸食率相对较高水果烟弹。
“我国使用电子烟的人群主要以年轻人为主，15岁～24岁年龄组的使用率最高。”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控烟办副主任肖琳说。中国疾控中心的调研显示，在电子烟的正在使用率上，中学生3.6%甚至比大学生2.5%更高。2021年中学生使用过电子烟的比例为16.1%，正在使用电子烟的比例为3.6%，与2019年相比，分别上升了3.5和0.8个百分点。
17岁的职高学生小李上初中时就开始吸电子烟。“现在全班一共40多人，吸电子烟的就有十几个。”小李形容吸电子烟的同学多到“一抓一大把”。
半月谈记者在多地走访发现，不少未成年人吸食电子烟是为了满足“耍酷”心理。在多个电子烟宣传网站可以看到，用来形容电子烟的关键词往往水果烟弹是炫酷、时尚、热情等。这些表述带有很强的迷惑色彩。山西省一位高中班主任与多名吸烟学生谈心发现，与香烟相比，电子烟被认为更新鲜、更时髦，这引发学生相互攀比、学校屡禁不止。
图片来源：视觉中国
近年来电子烟频繁变身，遮掩其烟的本质。为降低部分未成年人对烟的戒备心理，有电子烟专门做成“奶茶杯”“可乐罐”等形状，还有的电子烟打着帮助戒烟的噱头。截至目前，国家烟草专卖局组织开展“奶茶杯”“可乐罐”等非国标调味电子烟专项治理，查处案件775起，涉案金额6.74亿元。
江苏省疾控中心健康教育所副所长曲晨说，青少年的电子烟知晓率、尝试使用率，相较于2013年、2019年呈上升趋势。研究表明，从未吸烟的青少年先尝试电水果烟弹子烟，未来成为吸烟者的概率会增长2.21倍。电子烟正在成为未成年人的“第一口烟”。
未成年人买电子烟并不难
虽然相关法规明确禁止向未成年人出售电子烟，但从调查情况看，始终难以禁绝。
学校周边仍然有一些电子烟销售点。国家烟草专卖局在最近的一项专项行动中，清理中小学、幼儿园周边售电子烟网点2.5万余个，自动售电子烟设备近1000台。半月谈记者在北方某市实地走访发现，有一所小学周边400米左右，存在不太起眼的销售点，吸引学生来购买电子烟。
销售点很少拒绝未成年人购买电子烟。半月谈记者暗访一家商场的电子烟销售点，老板告诉记者，时常有学生模样的人来买电子烟。复旦大学健康传播研究所研究发现，在各类电子烟网站中，仅水果烟弹有43.3%的网站对用户的进入年龄进行了限制。虽然有询问用户年龄的弹出窗口，但没有任何网站有具体的验证要求。例如，某网站尽管会提示18岁以上才能访问，但只需点击年满18岁立刻就能进入，提示几乎形同虚设。76%没有任何健康警示声明。虽然部分网站有健康警示信息，但信息较为模糊，警示力度不够。
居民在社区观看戒烟控烟宣传展览 刘满仓 摄
“果味”电子烟仍有售卖。《电子烟管理办法》明确规定，禁止销售除烟草口味外的调味电子烟和可自行添加雾化物的电子烟。一些学生反映，他们仍然可以从朋友圈等微商渠道买到果味电子烟。半月谈记者在其朋友圈看到，有桃子、西瓜、蓝莓等十几种口味的电子烟在售卖，咨询的人不少。
更为严峻的是水果烟弹，有的电子烟还含有致幻成分。2021年7月，三亚警方从三亚某酒吧吸食毒品电子烟致幻的线索侦查深挖，在河南某乡村废弃厂房内端掉2处极为隐蔽的制毒工厂。专案组全链条共缴获合成大麻素成品100余公斤、原材料38桶及一批制毒工具。该团伙制作的合成大麻素销往了全国10多个省份。
电子烟危害大，未成年人须远离
《电子烟管理办法》出台后，一些“三无”电子烟的销售更加隐秘，但紧“盯”青少年群体始终未变。
专家建议要加大对电子烟危害的宣传普及。“电子烟宣称‘无害’，实际上是指它不含焦油。”天津泰达国际心血管病医院内分泌代谢科主任医师郑辉说，电子烟液中仍然含有尼古丁、重金属等有害物质，吸入会影响大脑，造成心血管、肺部损水果烟弹伤。
中日友好医院烟草病学与戒烟中心主任肖丹表示，电子烟中的尼古丁会影响青少年的大脑发育，这种影响会一直持续到25岁左右。青春期使用电子烟会造成注意力和记忆力下降，冲动和焦虑增多。因此，加大对电子烟危害的宣传，帮助未成年人主动远离电子烟刻不容缓。
同时，推动网络售卖电子烟的常态化监管。“要彻底封死未成年人购买电子烟的渠道。”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刘俊海建议，进一步压实网络平台责任，采取技术手段，对一些可能涉及电子烟的关联词等进行屏蔽，并严格检查平台商家是否存在“暗箱操作”等行为。
鉴于当前利用社交软件向未成年人售卖电子烟已成趋势，社交平台应进行严格排查，对查实存在网络出售电子烟行为的账号进行封停，对水果烟弹于可疑账号也要采取必要的限制措施。
公共场合吸电子烟，会给周围人带来与二手烟同等的危害。应尽快对控烟条例予以修订，明确将电子烟纳入公共场所禁止吸烟的监管体系。这有助于提高人们对于电子烟危害的认识，呵护未成年人成长，同时也使公共场所的电子烟管控有法可依。